Sunday, December 17, 2006

莊子“逍遙遊”的人生觀

莊子“逍遙遊”的人生觀

戰國時期戰火紛飛,大多數百姓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。而士大夫階層也同樣沒有得不到安穩的生活。爲擺脫當時社會帶給人們的苦難,莊子精心爲人們設計了一個理想的人生境界——一種名爲“逍遙遊”人生狀態。莊子在《逍遙遊》篇中,系統地描述了他的這一理想境界。而通過《逍遙遊》一文的寓言和舉例我們可以發現,莊子的這一理想境界分爲了幾個層次。

第一個層次,也就是蜩與學鸠的人生境界:“我騰躍而上,不過數仞而下,翺翔蓬蒿之間,此亦飛之至也”。這種人生觀考慮的出發點是,先思考自身生存的特殊條件。這種人認爲不該爲了去追求一種遠大、不切實際的目的而忽略了自身所處在的境地以及自身擁有的條件。因爲雖然蜩和學鸠會去嘲諷鵬的行爲,但他們自己卻從不脫離實際而互相攀比。如果它們羨慕鵬的本領,卻因爲自身沒有如此優越的條件,它們就會陷入一種苦惱的境界,自己的生活也得不到安逸、舒適的“逍遙”境界了。

再例如“朝菌”“蟪蛄”與“冥靈”“大椿”,無論壽命長短,都要受到壽命的限制。即便是“以八千歲爲春,八千歲爲秋”的上古“大椿”,生命也會有盡頭的時候。而以長壽聞名于世的“彭祖”,衆人幹嗎要去跟他比高下呢,再長壽也有入士的時候。萬萬歲與一歲,又有什麽兩樣?

因此對于第一層次的人生觀來說,他們對待人生,是不能脫離自己的生存條件而去胡亂臆想的。否則就會在精神上爲自己設置諸多不快。但是也很顯然,這一層次的人生觀是比較初級的,因爲他們還不懂得如何去努力改變自己的生存條件,去努力面對人生,所以他們也只能做做知了和小鳥的位置了。

第二層次,就是宋榮子和列子的人生境界,就是要“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,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內外之分,辯乎榮辱之境”。這種人生觀境界比起第一層次的來說,進步的地方在于:他們已經脫離了主觀條件上的限制,在精神上不受名譽等其它因素的幹擾。

但是在莊子看來,這種層次的人生境界還不夠,因爲這仍然是“有待”,也就是有所依賴:“此雖免乎行,猶有所待者也。”爲什麽呢?因爲可以乘風而行的“列子”,步伐是何等的輕快,甚至可以在十五天裏周遊天下。可是,沒有風,他又怎能如此自由自在的周遊天下呢?由這點來看,第二層次的這種人生境界所依賴的,還是一種客觀上的條件,若如果客觀條件發生了改變,他們也不能隨心所欲,因而也不能稱其爲達到了真正理想的逍遙境界。

換個角度來說,這一層次的人還未有實現老子所謂的“太一”的境界。宋榮子他們這些人,可謂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,做到了“定乎內外之分,辯乎榮辱之境”,活在世間,就沒有什麽追求了。但是對于莊子來說,他們畢竟還是有榮辱之分、內外之分的。他們沒有做到榮辱齊一、內外齊一,也就是還沒有擺脫一種相對主義,他們看待事物仍舊停留在分析其對立面上,還未有達到“太一”,那顯然就還存在精神上的隱患,始終達不到真正的“逍遙”境地。

第三層次,也就是鲲鵬和姑射山上的神仙那種人生境界。他們對待人生,無論從主觀上還是客觀上,都無所依賴。這種境界是:“不食五谷,吸風飲露;乘雲氣,禦飛龍,而遊乎四海之外;其神凝,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”。而要達到這種境界的標准,莊子稱其爲:“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禦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者,彼且惡乎待哉!”也就是說,真正處于逍遙遊境界的人,他們所乘坐的是天地的正性,也就是說,他們順乎自然的本性行事,這個就是很典型的道家效法自然的思想。

而從精神層面來講,真正達到“逍遙”的人,他們不以自己的好惡幹預其它事物,也不應因外邊事物而影響自己的感情。他們駕禦的是六氣的變化,也就是宇宙的變化,也就是不受宇宙變化的影響。他們就好象能和宇宙萬物融合爲一體一般,擺脫“物”和“我”的對立,而處于無所依賴的“逍遙”境界。

接著,莊子又說:“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”。他暗示我們,能夠真正掌握我莊子逍遙遊之道的,一定是至人、神人和聖人才行。而要成爲這些人,就必須做到無己,無功和無名,即在主觀上忘記自己的存在,忘記功名利祿,忘記譽毀等虛名。無己,就能擺脫一切生老病死等所帶來的情感上的波動;無功,就能擺脫由功名利祿的得或失所帶來的煩惱;無名,就也能擺脫由此而帶來的一切煩惱,從而進入逍遙遊的精神境界。

從當時的社會環境來說,在戰國那個恐懼和痛苦的環境中,人人都渴望遁世,逃離戰火。莊子爲此提出了“逍遙遊”的觀點,就是告訴人們,如何能夠活得逍遙自在、悠然自得。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,莊子的觀點無疑是一劑良性的麻醉劑。他爲處于苦難深淵而整日爲悲痛所籠罩的人們,提供了一個以豁達的態度面對人生的樂觀精神,這種精神正是人們渴望得到的。

然而從反面來說,這種“逍遙遊”的境界是主觀唯心的,顯然沒有人能夠成爲至人、神人或是聖人。莊子的觀點是消極地抵抗當時的環境,是一種將頭埋進沙堆裏的自我解脫,並沒有實質改善社會的功效。

No comments: